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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徐则臣的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讲述的主体是几个来自南方乡村的“京漂”,和以往写“京漂”的小说不同的是,《如果大雪封门》写的绝不仅仅只是“京漂”生活中的艰难与挣扎,这篇小说更大的闪光点反而在于它写出了困窘现实生活里折射出的“京漂”内心纯粹的理想与精神世界。正是这种纯粹的理想精神世界,加上从容而干净的语言,使得小说流露着一派疏朗的气质。文章将从作品的语言及题材内容方面对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理想与现实交织下的疏朗气质”进行简单的分析。
关键词： 理想; 现实; 疏朗;
徐则臣的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讲述的主体是几个来自南方乡村的“京漂”,和以往写“京漂”的小说不同的是,《如果大雪封门》写的绝不仅仅只是“京漂”生活中的艰难与挣扎,这篇小说更大的闪光点反而在于它写出了困窘现实生活里折射出的“京漂”内心纯粹的理想与精神世界。
小说中的林慧聪是个从南方以南来到北京的“京漂”,因为写的高考作文《如果大雪封门》跑题以至于高考落榜而来到北京。他的内心中始终藏着一个干净而纯粹的愿望——他想看见一座被大雪覆盖着的北京城。这个愿望是他来到北京的初始动机,一个不参杂任何功利性的动机,也是一直支撑他在北京生存的精神支柱。而他的这个简单而美好的愿望,也在不知不觉地改变着“我”、行健和米萝的精神世界,为其他人狼狈的京漂生活添了几许诗意,使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小人物能歇口儿气。这恰恰正是小说中理想与现实交织的体现。
徐则臣无意于着力去写底层人物的辛酸,他写的是这些人心中的诗意和梦想,这使得整篇小说哀而不伤,体现出一种情感的节制。正是这种节制,加上从容而干净的语言,使得小说流露着一派疏朗的气质。所谓“疏朗”一词,即稀疏而清晰的意思。而《如果大雪封门》这一作品的“疏朗”则体现在小说风景的开阔清亮、叙述者语调的沉着节制、情节设置的疏落有致、作家叙事的从容平畅方面。
本文将从作品的语言及题材内容方面对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理想与现实交织下的疏朗气质”进行简单的分析,因为所识有限,有不正之处还请指正。
一、文段内容中体现的简约审美——语言的干净疏朗
小说《如果大雪封门》的语言整体上是十分干净疏朗的,这种干净疏朗的风格在文中体现十分自然,并不露出堆砌雕琢之痕。语言是文学塑造艺术形象、传达审美意识所使用的媒介或材料,创作语言的质量将直接影响到作品的审美效果。由此可知,这种干净疏朗的语言对于小说中塑造的艺术形象存在着极大影响,同时也体现出了作者干净疏朗的审美趋向。下面是小说中一些具有干净疏朗风格的句子摘选:
1.一夜北风掘地三尺,屋顶上比水洗得还干净。经年的尘土和杂物都不见了,沥青浇过的地面露出来……天也被吹干净了,像安静的湖面。
2.风把屋顶上的天吹得很大,烧暖气的几根烟囱在远处冒烟,被风扯开来像几把巨大的扫帚。
3.墙高,门窄小,墙后的平房露出一部分房顶,黑色的瓦楞里两丛枯草抱着身子在风里摇摆。
当然,这些被摘录出的句子只是小说中干净疏朗语句的一部分。从上述摘录的句子来看,它们中有些虽然采用了修辞手法,但并不露堆砌之痕,反而让小说的语言显得更加得干净。
比如上述所举的第二例就运用了明喻的手法,将“炊烟”喻为“巨大的扫帚”,比喻十分形象贴切,也十分新奇。“扫帚”是一种清扫工具,我们可以将它理解为“风的具体形态”。“扫帚”,亦或换一种说法,“风”,将屋顶吹得很干净。
而上述所举的第三例的句子则是运用了拟人的手法,将“枯草”拟人化,通过写“枯草抱着身子在风里摇摆”侧面反映出小说人物所处环境的风大及寒冷特点,而这与小说的时间背景——“冬天”正好互相映衬。让笔者觉得十分巧合的是,上述所举的句子都是侧重于动态的,哪怕第一例虽着重写的是“风”消失之后的静态之景,却也是“一夜北风掘地三尺”的结果。而又让人觉得十分巧合的是,这些动态之景都是由风造成的,而“风”这一意象,本身就透露着干净疏朗的风格。干净疏朗的风将作者笔下的北京吹得更加干净了!
除了上述所举的语句外,小说中还有其他语句用到了其他修辞手法,比如夸张。小说对行健和米萝所见的红色毛衣女的外貌描写就用到了夸张。原文中是这样形容这位红色毛衣女的:她那件太阳红的贴身毛衣把两个乳房鼓鼓囊囊地举在胸前。这很夸张,却又从侧面反映出女人外表的美艳。这样夸张的形容很简单、直接又纯粹,是小说语言疏朗风格的体现之一。
除了“风”,小说中还有两个意象为小说的语言多添了些许的干净疏朗,那就是“鸽子”和“雪”。
先说“鸽子”,飞翔于天空的鸽子是自由轻盈的。“飞翔意象的轻,鸽子在天空中翱翔,这种景象本来就表达了一种‘轻’。这种‘轻’是缥缈的,是遥不可及的,而小说中鸽子一只一只地减少,更表露出这种轻飘的虚无。它似乎‘轻’到没有重量,没有根系,就像小说中这些北漂的无根者,远离家园,漂泊在外,存在的缥缈感如同天空飞过的鸽子”。这种缥缈感如同北漂之人内心深处的不安,每个流浪在外的异乡客或许都存有这种不安。而作者又没有将这种不安摆在明面上去写,而是通过“鸽子”这一意象来含蓄地进行表达,这种含蓄的写法也可谓是小说语言干净疏朗的一大体现了。此外小说中多次提到了“鸽子”不断减少的情节,然而却并没有揭露“鸽子”不断消失的原因,这样的写法留给了读者很大的想象空间,是文学概论中提到的“召唤结构”的体现。这种“留白”,也是小说疏朗风格的体现。
再说“雪”这一意象。“雪”本身就代表了纯洁、美好、无暇,这一意象本身就具有干净疏朗的意味。小说中的“雪”,是主人公精神世界的寄托,是林慧聪坚守在北京的信念甚至是执念,它是一种美好的理想,给小说中的京漂们的困窘生活赋予了一种诗意和纯粹神圣之感,甚至连北京城西郊脏乱的街道,被大雪覆盖住的时候也十分的美好纯洁。“大雪虽然无法带来想象中均贫富、等贵贱的乌托邦,却能掩埋个体生命里的一地鸡毛,也让艺术最终拯救了个人……大雪的加入,让《如果大雪封门》充满了救赎感”。“雪”虽然最终是要融化的,被它所暂时遮盖的肮脏也最终是要回到人们面前的,但是我们却无法否认片刻存在的“大雪”给予了京漂们以温暖和诗意,也无法否认掉大雪的降临其实也是一种促使京漂们为梦想努力奋斗的动力。“大雪”虽然不现实,却能促使人们去追求它,就像每个人都有梦想,虽然可能暂时还没有实现。
二、困窘现实折射出的美好理想——题材内容的干净疏朗
首先,小说中表现出一种情感的节制,读之让人虽哀却不伤。虽然小说中的“我”、行健、米萝甚至林慧聪都艰难挣扎在北京的底层,但是这些人困窘的生活并没有掩盖住他们周围所存在的温情:虽然住宿环境算不得有多好,但他们的关系却十分亲密。在贫苦的生活中,他们互相照料,给予彼此温暖和照拂。而作者显然也并没有把叙述的重点放在他们生活的困窘上,这种情感的节制,从一定意义上说,反而显得不庸俗,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干净疏朗。
其次,小说中的主人公林慧聪可谓是作者笔下最纯粹的京漂。他来到北京是因为高考作文跑题,而他高考作文跑题和“雪”是离不开的,这也是导致他来到北京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他想看一场能封门的大雪将北京城覆盖。不同于其他京漂来到北京的动机,林慧聪来到北京的动机是非功利性的,十分的单纯。他的愿望十分简单而易实现,只是想看一场落在北京的大雪而已。即便雪是短暂的,不可能一直存在,但大雪哪怕只是存在片刻,也会给像林慧聪这样的京漂们带来温暖和诗意,就像是原文中写的那样:“如果大雪包裹了北京……北京就会像我读过的童话里的世界,清洁、安宁、饱满、祥和,每一个穿着鼓鼓囊囊的棉衣走出来的人都是对方的亲戚。”
再者,小说虽是现实主义的题材,所表达的是京漂者身处在北京这个现代化大都市的茫然,但对于京漂们不易生活的展露却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小说中更不缺乏悲苦之处,而作者却着力挖掘这些人物内心精神世界的单纯美好。这不仅使小说的题材变得干净疏朗,还升华了小说的主题。比如“鸽子”这一意象最初只是象征着北漂者对于物质的需求,但后来,“鸽子”却转而成为“我”、行健、米萝保护的对象,这种转变体现着这些人精神世界的升华,也是小说主旨的升华。就如同鲁迅文学奖给予《如果大雪封门》的授奖词所言那样:“《如果大雪封门》冷峻而又温暖。徐则臣……讲述了一个梦想与现实、温情与伤害、自由与限度相纠结的故事,如同略显哀伤的童话……小说在呈现事实的基础上,有着强烈的升华冲动,就像杂乱参差的街景期待白雪的覆盖,就像匍匐在地的身躯期待鸽子的翅膀。”
总而言之,《如果大雪封门》不是一篇以救世主或局外人的视角站在高处怜悯生活在北京底层京漂的文章,而是一篇有着颗干净疏朗之心的小说。艰难沉重的生活并没有把这些人的理想磨灭,反而更让他们坚定了内心纯粹的信念。这种纯粹的信念,是值得让人嘉许的。
参考文献
[1] 孙海燕.论徐则臣<如果大雪封门>的疏朗品格[J].中国图书评论,2017(4).
[2] 张琦.“鸽子”与“大雪”神秘意象的轻重转换——评徐则臣短篇小说<如果大雪封门>[J].名作欣赏,2016(14).
[3] 韩舒昕.带着理想主义情怀关注底层现实——论<如果大雪封门>中的“京漂”人物形象[J].名作欣赏,2018(24).
[4] 徐则臣.如果大雪封门[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