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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Document Photography最早于20世纪初出现在法国，后来很快传入中国，并被汉译成“纪实摄影”。文献资料研究表明，纪实摄影的分类具有较大的局限性，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对其的进一步研究，遏制了纪实摄影的发展。就纪实摄影的显性特质和隐性内涵而言，汉译成“文献摄影”更能体现Document Photography中客观性与人文性相交融的实质，这不仅有助于揭示摄影作品的深层蕴意，更能推进摄影艺术与摄影作品的研究和发展。
关键词： 纪实摄影; 文献摄影; 客观性; 人文性;
一、纪实摄影分类的局限性
纪实摄影是20世纪初的一个舶来词，即Document Photography，是法国摄影家欧仁·阿特热于20世纪初最早提出的概念。[1]当时，Document Photography被汉译为“纪实摄影”，并广为流传。然而“纪实摄影”一词一直没有明确的界定，影响了诸多学者对其的研究。宋刚明在《纪实摄影：概念的“硬伤”》中指出，“很多理论家、评论家都为理清纪实摄影的概念，花了大把的力气，但收效甚微，这是因为把纪实这个词用作摄影分类，一开始就有‘硬伤’”。[2]任悦在《五个角度看纪实摄影》中也提到“定义‘纪实摄影’已经被证明是一件徒劳的工作”。[3]
“纪实”往往给人一种客观真实印象，用“纪实”一词来修饰“摄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纪实摄影难道就是用图片客观真实地反映真实的世界？
纪实摄影不如文献摄影贴合原意。Document的拉丁原文是docere，本身就有文献、证据的意思。1940年，美国摄影家多萝西娅·兰格（1895—1965年）说过“纪实摄影记录我们时代的社会场景，它映照现在，为将来保留文献。它聚焦于人与人类的关系。它记录人在一天24小时的活动、季节的更替和生命的跨度”。[4]不言而喻，纪实摄影可以记录当下，也可作为未来的影像资料，不仅可以表现人和人的关系，也能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其主要记录人在社会中的活动及生活方式，刻录人类文明的发展和演变历程。
二、客观性——纪实摄影的显性特质
1826年法国工匠尼埃普斯用“银版摄影法”制作了一张工作室的窗外风景照片，这张被认为是世界上的第一张照片，就是用图片直接记录窗外风景，这种直接记录现实的方式正体现了摄影的纪实性，那么可以理解为纪实性是摄影在诞生之初最基本的特征。（如图1所示）
图1 世界上第一张照片
摄影有着与生俱来的纪实性，因为摄影就是利用相机的光学特性再现现实事物的真实影像，无论是风光摄影、人像摄影或纪实摄影以及人们所说的人文摄影，都是在摄影的纪实性的基础上引申出来的，任何摄影手法都离不开面对现实世界中的物质。
因此不能被纪实摄影的“纪实”一词迷惑，纪实摄影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利用摄影的纪实性拍摄的图片，不然现存的摄影分类就显得太过混乱了。而纪录摄影遵循绝对真实的原则，创作过程中杜绝虚构，所以纪录摄影更加符合用纪实性进行创作的摄影门类。
数码摄影的快速发展使摄影的二次创作成为可能，观念摄影、创意摄影不断兴起，让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摄影的客观性。顾铮的《世界摄影史》中谈到了摄影史家迈克尔·柯勒对摄影的6条美学原则的阐述。[5]可以简单概述如下：第一二两点强调不得摆拍，第三点要求抓住能体现原始真实场景的瞬间，第四点是不得后期改变原始图像，第五点是要保证基本的技术完成度，第六点是要避免艺术加工。6条美学原则就像为纪实摄影设置了一堆“道德准则”。近几年国际、国内各大摄影展以及摄影比赛中，也只有新闻纪实类摄影作品有明文规定不得更改原始影像，但是依然可以在不改变原始图像本意的基础上对照片进行简单的加工和润饰。纪实摄影是否依然能够坚守住它的客观属性呢？
三、人文性——纪实摄影的隐性内涵
纪实摄影因其客观性而使得影像资料和事件报道得到人们的广泛认同。除了客观性方面的价值以外，纪实摄影作品中对一些社会现象表现出的人文关怀，可以说是纪实摄影在精神层面上更深层次的价值。
土耳其DHA新闻社摄影记者戴米尔拍摄了一张震惊世人的叙利亚小难民艾兰尸体的照片。艾兰和他的家人为了逃离“伊斯兰国”暴行下的叙利亚城市Kobane，坐上了去往克西斯岛的一艘充气船，而离开大约半个小时船就颠覆了，船上的17名乘客全都落入大海，3岁的艾兰和他的5岁的哥哥以及他35岁的妈妈都溺亡了，唯有他的爸爸幸免于难。小艾兰所在的充气船在附近沉没后，海浪将船上移民的尸体冲上海滩，戴米尔看到身着鲜红色T恤和蓝色短裤的艾兰以及其他难民的惨状后几乎无法站立，身为摄影记者的戴米尔拿起手中的相机对着小艾兰的尸体记录下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小艾兰的照片在全球引起了轩然大波，难民举步维艰的处境也由此获得了世人的关注，这张照片成了难民悲剧中人性的一面。（如图2所示）
图2 小艾兰的尸体
可以说正是这张照片使难民的哭喊被世人听见，惊醒了世人，激发了人性的光辉。纪实摄影作品中蕴含的人文关怀有揭露事件真相的作用，能够促使人们关注社会上的事件，对推动社会发展有积极的作用。
纪实摄影披上了人文的光环之后就难以挣脱主观倾向的束缚，因此一些带有摄影师主观倾向的拍摄以及创作手法都会被运用在纪实摄影作品上，而纪实摄影的客观性就不会孤立独存了。
四、客观与人文的融合——纪实摄影的实质
纪实摄影可以从两个层面来分析，从广义上看，照片的纪实属性是与生俱来的，纪实摄影用其纪实性原则进行创作，从这个层面来看，新闻摄影可以看作纪实摄影的分支，此类影像作品可以作为将来的影像实证；狭义上，纪实摄影可以作为人类生存发展的真实记录，能够折射出人类生存境况，站在这个层面看，人文摄影可以被看作纪实摄影的分支，拍摄内容有一定的故事性，反映了人文价值和审美价值。广义上的纪实摄影体现了其客观真实性，而从狭义上看，纪实摄影又具有主观表现性。
此时再看纪录摄影和纪实摄影，就比较容易区分两者了。纪录摄影追求的是客观的真实，是不允许摆拍的，与艺术摄影在概念上有明确的界限，在创作上很贴近最原始的摄影，也可以说是最遵循纪实性的摄影门类。而纪实摄影并没有被限制使用艺术摄影的手法进行创作，所以纪实摄影可以摆拍，也可以通过Photoshop等软件后期调整，纪实摄影是对主观真实的追求。正因为纪实摄影和艺术摄影之间的密切联系，使得纪实摄影与纪录摄影有本质的区别。
纪实摄影的人文属性所带来的具有拍摄者主观倾向的作品不胜枚举，而纪实摄影师在记录各种社会现象时会对拍摄对象有一定程度的干涉。《纪实摄影：概念的“硬伤”》的作者宋刚明在文中将目前的纪实摄影归类为人文摄影。这种说法虽然不尽正确，但从狭义上看，人文摄影是可以被归为纪实摄影的。
五、结语
纪实摄影的客观真实性是其基础属性，是其信度的表现，而人文性是其深层的内涵和升华，是美的驻足，是瞬间的永恒，客观与人文的交融是纪实摄影的实质。深刻领悟纪实摄影的这一本质，不仅有助于揭示摄影作品的深层蕴意，更能推进摄影艺术与摄影作品的研究和发展。
参考文献
[1]亚瑟·罗思坦.纪实摄影——摄影大师及其理念[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7.
[2]宋刚明.纪实摄影：概念的“硬伤”[N].中国摄影报，2009-04-17(003).
[3]任悦.五个角度看纪实摄影[N].中国摄影报，2009-08-04(003).
[4] 卡琳·贝克尔·奥恩.多萝西娅·兰格与纪录片传统[M].伦敦：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出版社，1980:37.
[5] 顾铮.世界摄影史[M].浙江人民美术，2006:94.